“铌墨3518，你快看，坦克上面！”我示意铌墨3518往队伍前面的坦克方向望去，这个人影我看不太清楚。
“天哪，领头的坦克上面探出头的是一只雄性野生人类，带Y染色体的！这太少见了！你不知道这个物种在柯伊伯带能引起多大的轰动！”铌墨3518立即用精密的电子眼对坦克里钻出来的野生人类进行了扫描，确认了其物种身份。
“在地球史里面说过，曾经有一种带Y染色体的野生人类，他们在社会上占据了绝对的主导地位……”铌墨3518的语调听上去有点抑制不住地激动，像是发现了新物种。
“不可能，铌墨3518，他们的Y染色体明明比X染色体短了一大截，相当于是残缺的，怎么可能还占据主导地位？”我不太相信这些可以被任意篡改的历史文档。
“千真万确！据说，硅基智人的祖先，也就是芯片都是被他们设计创造出来的。”铌墨3518继续说着。
“真的吗？太出人意料了！哈，我明白了，或许正是因为他们的Y染色体有残缺，才加倍努力，想做成一些大事来掩饰天生的基因缺陷吧！这么说，我倒有点同情他们了。”我撇了撇嘴。
“是呀，雄性野生人类就和地球上的其他雄性动物一样，天生就热爱战争和打破既有规则！”铌墨3518兴奋地用电子眼拍了不少照片，她要把这罕见的生物影像尽可能多地存储下来。
就在我们俩谈话的时候，一只蓝色蝴蝶悄悄地飞了过来，它降落在距离我一米远的藤条上，一动不动。
我察觉到了这只蝴蝶，于是从腰间摸出电子鞭，想挥动鞭子赶跑它，铌墨3518阻拦了我。
“钒钒2976，别伤害它，这只蝴蝶也是硅基生命。它有着高级智慧，和地球上那些低等野生动物不一样。”铌墨3518紧握着我的电子鞭拦着我，不让我动手。
“好吧，我听你的。可是会不会……”我把武器收了起来，可那只蝴蝶，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果然，那是一只机械侦查蝶，我们的位置很快暴露了。一颗烟雾弹滚了过来，呛人的浓烟铺天盖地，同时伴随着嗖嗖的子弹声响。铌墨3518在我前面阻挡子弹，她的能量罩一直开着，可是电快要用完了。她一直挡在我前面，很快，铌墨3518失去能量罩保护的身体被子弹打了好几个窟窿。
“钒钒2976，你在哪儿——”在昏迷前我还听见铌墨3518在浓雾中呼唤我的名字，可我脆弱的野生人类躯壳吸入了太多烟雾，还没来得及回答便晕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烧鹅的香味儿飘进了我的鼻孔里，我深吸一口气，觉得很香。原来自己正躺在一个破旧的小店角落，红色招牌上的四个字反过来读，勉强能看清楚是“深井烧鹅”。
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这对我来说真是神奇的体验。我不知道地球野生人类的能量缺乏以后，身体里竟然会发出一连串奇怪的咕咕声。站在面前拿着一只烧鹅腿递给我的人，头盔下留着干练的黑色齐肩发，这是一个雌性野生人类。
烧鹅的香味征服了我，不由分说接过来吃下几口以后，我肚子里的奇怪声响才渐渐平复下去，思维也清晰了不少，就像在柯伊伯带家里面充满了电、浑身舒畅的感觉。
“你好，我叫狼牙，是这儿的头！是我们从机械士兵手里救了你。”雌性野生人类的首领向我伸出手来，她脖子上挂着的项链是一只巨大的狼牙。
“我叫钒钒2976！”我猜，雌性野生人类首领狼牙以为铌墨3518是敌方的机械士兵。既然对方表达了友善的态度，我也伸出了一只手礼貌地握了一下。
“欢迎加入我们，钒钒2976！抓紧时间吃完鹅腿，我们还要去继续和髭狗部落之间的战争！”狼牙对我说。
我吃着香喷喷的鹅腿，猜想，面前的狼牙一定是把我当成在华强北街道上流浪的雌性野生人类了。
通讯器在浓雾中丢了，暂时没有时间去打探我的硅伴铌墨3518的下落。可我知道，铌墨3518做工精良的金属躯体能应对各种复杂多变的情况，她应该能照顾好自己。而且，铌墨3518一定会回到这条街道上找我。
狼牙接着跟我说，雄性野生人类的首领叫“髭狗”，是挑起这场战争的人，髭狗部落的成员全是男人，他们数量较少。男人就是雄性野生人类的意思吧，我一边听一边猜测着。而我们的第一个目标是把髭狗的坦克队伍消灭掉，这支坦克队伍离赛格总部越来越近了。
“可是……我……”我从心底里是抗拒战争这种野蛮行为的，可大家都准备出发了。我还没来得及拒绝参战，就被强行拖入了这场野蛮人的战争。
髭狗的坦克部队还在缓缓推进，我跟着狼牙的队伍进入一栋废弃的楼，爬楼梯到这栋楼的较高处，占据了有利地形。从巨幅落地玻璃看出去，正好能看到髭狗部落的坦克队伍。坦克上的人应该看不到我们，一方面距离较远，另一方面那些生命力旺盛的爬藤植物已悄无声息地布满了整面玻璃墙的外侧。
狼牙掏出一个小榔头，轻轻地把角落的一小块玻璃敲碎，她身后的队员开始向外投掷自制的土榴弹。可这榴弹威力不大，有的扔得不够远，还没能接触到任何一辆坦克，就在近处路面上爆炸了。还有的榴弹幸运地被扔到了坦克旁边，但对于坦克坚硬的铁壳来说，只是被挠了挠痒。
我看见三只蜜蜂从破碎的玻璃处飞了进来，它们的个头一模一样，发出低沉的嗡嗡声。这时，我突然联想起先前遇到的那只蓝色蝴蝶，下意识地拖着狼牙钻到了桌子底下躲避。
果然，三只机械蜂在楼里转悠一圈后，迅速飞了出去。很快，数发子弹精准朝着我们所在的这层楼扫射而来，子弹嗖嗖地穿过绿色的树叶，穿过落地玻璃，穿过腐朽的木板…… 哗啦啦的声响此起彼伏，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桌子底下也不安全，我方已经有人中弹。狼牙眼见救不了中弹的队友，只得提起一把椅子作盾牌，护着我和其他几个人跑到另一个角落，躲避越来越密集的子弹。
“狼牙，让我去吧！我这儿有弹药。”我想起背包里还有威力强大的反物质炸弹，拍着背包大声喊着。
“噢，有好几个反物质炸弹！我这个包里的武器是从废弃的武器库里找到的，嗯，也就是捡来的！”我撒了一个谎，找到一个敌方流弹扫射的盲区，便一个人冲了出去。
扔第一颗的时候我对这只胳膊的力量还不够了解，扔得太近了。接着，我调整姿势又扔了一颗，遗憾的是，这颗反物质炸弹在废弃的楼顶上爆炸了，让半个楼顶都消失不见。休整片刻，我屏息静气用力抡着胳膊，把炸弹扔得更远。幸运的是，最后一颗反物质炸弹终于被我扔到了队伍的尾部，反物质和物质快速发生湮灭作用。于是，排在队伍最后面那辆坦克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随之消失的还有一小段路面。
对我们这层楼的扫射戛然而止，领头坦克上站立的首领“髭狗”挥了挥手，像是示意大家撤退。他钻回坦克里面，我看见领头的坦克拐过一个小道，朝反方向退回去了。髭狗的坦克队伍离赛格大厦越来越远，狼牙和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蝌蚪五线谱、《科幻立方》《海燕》《文艺报》发表过《你无法抵达的星球》《藏好你的丹尼尔》《阿尔吉侬的启示录》《逃离禁闭岛》等多篇科幻小说。
中国科普作家协会理事，中国科普作家协会科学文艺委员会副主任委员，科普与科幻小说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