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莹现实主义长篇小说《长安》连载(94)叶京生将酒一口喝尽:不让进烈士陵园你不会自己建啊

时间:2023-12-19 来源:首页/沐鸣2注册/登陆平台

  阿莹长篇小说《长安》由作家出版社出版。该书出版前,先后在《人民文学》杂志2019年第9期、《当代·长篇小说选刊》2021年第3期节选发表。这是一部工业题材小说,是一首壮丽的史诗:从战争的烟火中走来的一群人,在新中国成立后继续用热血、生命投身于工业化发展的历程之中,作品塑造了忽大年、黑妞、忽小月等典型人物形象,个人命运的兴废、起伏,家庭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与历史交汇,他们将奉献铸就在发展的脉络之中,自己隐身于时代洪流,堪称一部中国社会主义重工业的“创业史”。本书先后入选中宣部2021年主题出版重点出版物,上榜作家出版社“2021年度好书”,第六届长篇小说2021年度金榜及“第三届中国工业文学作品奖”。

  阿莹,陕西耀州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第五届陕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从1979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1989年出版短篇小说集《惶惑》;出版有散文集《大秦之道》《饺子啊饺子》《旅途慌忙》《重访绿地》,艺术评论集《长安笔墨》,秦腔剧《李白长安行》,歌剧《大明宫赋》,实景剧《出师表》等。其中,多篇散文收入中国作协的年度散文精选,《俄罗斯日记》获冰心散文奖,歌剧《米脂婆姨绥德汉》获第九届国家文华大奖特别奖、优秀编剧奖和第二十届曹禺戏剧文学奖;话剧《秦岭深处》获第三十一届田汉戏剧奖一等奖。

  那天长安厂把灯光球场修好了,架空的两排白炽灯,把个小小球场映得如白昼,一对白刷刷的篮球架子,犹如两个默默对视的白马王子,在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对决,吸引了很多玩球人的兴趣,没等启用便有人上场扑腾开了,几乎天天上演龙虎斗。而且,那些私下相约的乌合之赛,常常打得难分难解,为一个球的判罚,场上人噘嘴,场下人起哄,甚至裁判吹了终场,还有人冲进去抗议。

  这个新崭崭的球场,当是吸引了兵工城里的目光,俨然成了长安机械厂的骄傲,连市上的专业球队也喜欢来亮身手,队员们一边训练战术,一边赞叹这球场比城里的都要舒服。而这般效得旁边人边让边撂脏话:一身的狗伊果正是忽大年的渴望,当年攻克了晋北一个县城,在一个水塘边碰见一个篮球,有人上去一脚踢飞了,想举枪当作飞靶打,他大吼一声抢到手上,抛了个漂亮的投篮动作,篮球应声入池,溅得水塘边人一身水花。从此一遇休整,连队间的球赛就开打了,有人讥讽他带兵,就是一杆枪一个球。

  现在他尽管不是厂长了,可他仍分管后勤服务,便执意举行了一个灯光球场启用仪式,邀请渭河队与长安队进行了一场友谊赛。呵呵,这两支球队,把省上近年退役的球员都网罗来了,比赛几乎是专业级别的,所以海报刚一贴出,就传遍了兵工城的角角落落。

  那晚,下班号刚一响,人们跑进食堂抓个馍扒口菜,就跑到球场抢位置了。只见前排人盘腿席地,二排人屈腿坐凳,后边人便拥成了疙瘩,个矮的便要踮起脚观看,小小球场几乎围得水泄不通了。也有人看着钻不进去,就跑回车间套一身油污工衣往里挤,一会儿就挤到了前边,气,往上蹭啥呢?

  在球迷哗哗的掌声中,双方球员列队入场,没承想忽大年也跟了进去,大家以为领导要开球,可他双手朝下一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然后高声说道:今天,咱长安的灯光球场正式启用了,以后大家会看到一场又一场精彩比赛,度过一个又一个愉快的周末。但是,大家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当初为了腾出这块场地,我们把电机房放进了地下涵洞,谁知地下涵洞会浸水塌方,三位优秀的工人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所以,此时此刻,我提议大家一起为长眠地下的三位同志默哀致敬。

  本来闹闹哄哄的球场一下子静了,静得似乎能听到灯泡里的电流声了,且开场好一会儿,比赛都有点沉闷低落,似乎被忽大年的开场白整蔫了,一个个都舍不得气力,球传过来传过去,半天不见断球上篮。不过,中场休息,双方领队喊了两嗓子。下半场哨音一响,双方球员便像打了鸡血,手脚敏捷了,球路流畅了,比分也呼呼地蹿上来了。的确,刚刚交手五六个回合,长安队便占了上风,这不仅仅因为他们是主场,还因为他们换上了一个省队退役的中锋,这家伙实是忽大年的撒手锏,进攻防守,格外卖力,时不时断球在手,五步穿场,三步上篮,直落网窝,潇洒得如入无人之境,似乎满场球员都成了他的陪衬。那渭河领队叶京生忍不住问:这人是咋到你长安的?忽大年不无得意地说:长安树枝高,孔雀东南飞嘛。

  比赛结束以后,两个领队跟着球队到食堂吃夜宵,忽大年把厨师的一瓶老白干倒进碗里。叶京生端起来就说:今晚是个喜庆日子,你咋弄得悲戚戚的?忽大年叹口气:老叶啊,为这个球场,一言难尽啊,我一看到亮堂堂的灯光,心里就堵得慌啊。叶京生抬眉问:那是为啥呀?忽大年叹口气:你是不知道,这牺牲的人里有个卢可明……叶京生一听,啪地扔下筷子站起来问:什么?卢可明?可明牺牲了?忽大年点点头,叶京生刷地脸变了,手点着他鼻子喊:你知道不?他是……他是成司令的儿子?忽大年愈发悲戚问:怎么?你咋知道?叶京生几乎哭腔说:这是啥时的事呀?咋没人给我说呢?当初可明先到了我们渭河厂,我觉得厂里到处是火炸药,人家是个独苗苗,就让他到了你们厂……这……这成司令知道不?

  忽大年不由得泪水滂沱:唉,好你个叶油子,你咋不告诉我呢?叶京生喃喃说:老首长怕儿子搞特殊,不让我说,我也是猜出来的。忽大年气得一拍桌子:你个叶油子,嘴还这么严?连我都保密?叶京生顿了一下问:你……你把他埋到哪儿了?我明早去给可明上支香?忽大年闷闷地说:在秦岭北坡上。叶京生盯住问:咋没进烈士陵园?忽大年叹口气:民政上说是工伤事故,不够资格。叶京生将酒一口喝尽:,不让进烈士陵园,你不会自己建啊?

  那天,空旷的食堂只剩下他俩头顶亮着的一盏灯,两人一直喝到夜半时分,酒喝完了,开始喝醋,一碗灌下,又是一碗……直喝得叶京生满口京腔,好像天塌下来都能撑得住,也喝得忽大年一个劲回话:你等我把陵园整好了,你再去上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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